煞气是极为危险的东西。

曾经在杨家堡的时候，杜乘锋对于煞气的危险性就已经有所耳闻，但是亲身体验过煞气的他却不是很在意这个，想要平白无故得到力量，甚至是一份堪称非人的力量，那自然是要付出点什么的，毕竟机遇本身往往也意味着风险。

好在一直以来，这些煞气在他手中也算顺服，甚至成为了他手中一份至关重要的力量，乃至于立身之本。

但是，真的有光占便宜不吃亏的好事吗？

水能载舟，亦能覆舟。

而现在，便是这舟船倾覆的时候了。

在他意识到这些煞气带来的影响后，这些曾经恭顺异常的煞气们终于还是对他露出了锋利的獠牙，不，甚至不止是獠牙，而是数不清的刀枪剑戟。

这些曾经被他用来杀人的煞气，这一次，对着他杀过来了。

这不禁让杜乘锋想起了，那个大树的故事。

曾经的他在听到这个大树的故事后，便用了树人的故事来做比喻，他觉得故事就是故事，人也不是大树，而是有手有脚的人。

“……嗯？”

“你来。”

血肉扭曲的双头怪鹰是最先冲过来的，十三柄巨大的战戟砸在了火光之上，即便那一柄炽焰大刀已然将那些战戟融了一半，但至少在这一刻，那背着投矛的汉子，却已然无法再继续护住背后的杜乘锋。

只是瞬间，杜乘锋的身影，便被淹没在这片憎恨的人海中。

但是，他也不是独自作战。

但是无所谓，这所谓的援兵也仅仅只有一个而已，但它们的数目，却是成千上万，那是所有死在杜乘锋刀下的数目，那是这具身躯之上所承载过的所有煞气，不管是在数量上还是质量上，它们都有着绝对的优势！

“上！继续上！”

“他不行，你们更不行，你们这些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礼不智不信的东西……某家今日就让你们看看，什么是仁！”

与杜乘锋一模一样的人影再次挥下了手中的霸王大戟，无边无沿的扭曲煞气再一次对着杜乘锋发起了冲锋。

三拳两脚之后，躺在地上的却是那个拎着大戟的，长得跟他一模一样的身影。

有某种更为厚重的东西浮现出来，那是一个拎着宝剑的文士，虽然身上确实套着一袭宽袍大袖的文士服没错，但那鼓胀的肌肉和粗壮的臂膀，却几乎要将这件文士服撑破。

这样说着，那一杆霸王大戟，再一次挥了下来。

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，没有任何顾虑的必要，只是赤手空拳的普通人，又怎么可能挡得下他手中的霸王大戟呢？

面对着迎面杀来的刀柄，杜乘锋对着空中的光招了招手。

那些煞气凝聚而成的扭曲身影一阵咒骂，显然是认出了这个人影的身份。

这样说着，那无锋之剑猛地落下，却硬是将一个煞气凝结而成的草原甲士砸成了两截！

“你要是我，你就应该明白，我什么时候被人护过？”

“哎……”

煞气凝成的人形怪物嘶嚎着，它们势要将杜乘锋千刀万剐，生吞活剥！

即便它们曾经顺从过又如何呢？之前的它们不过是被兵刃杀死的，但眼下，它们却早已成为对方手中最锋利的兵刃——而现在，当它们发起反攻的时候，那个杀死它们的仇人，又能如何呢？

“你来。”

“不就是再杀一次吗？”

“你还说你就是我，那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东西？”

杜乘锋叹息一声。

赤手空拳的人，怎么可能战胜手持刀兵的它们呢？

“确实，我现在是赤手空拳。”

拎着霸王大戟的身影不禁一怔。

“……护？”

“你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？我就是你，我自然知道这把剑跟你的关系其实没那么紧密，如果要真论起关系来，这把剑甚至还不如我手里的这杆戟，毕竟它现在真的成了你的一部分……”

“至于你们……”

“能杀你们一次，就能杀你们

失去了它们，杜乘锋也不过只是个赤手空拳的普通人罢了！

若是换作旁人，恐怕就被吓到了，毕竟这场面几乎堪比冤魂索命。

这样说着，杜乘锋的拳头，却已然砸碎了地上那个与他如出一辙的面孔。

文士手中的剑无尖无刃，明显不适合用来杀戮，但被这样一个人握在手中的时候，却没人能小瞧它的威力。

扭曲的身影们再一次围了上来，这些煞气凝结而成的身影挥舞着生前的兵刃，只为了宣泄出它们的的杀意与仇恨。

将人一分为二，这自然也是仁。

可是，故事里的大树不是大树，那故事里的人，就真的一定要是人吗？

很显然，答案已经出现了